浴火蝶舞(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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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兩人突然一陣沈默，安靜到只有潮水規律的拍打堤岸的聲音，俊宇若有所思的看著岸邊的小船隨著潮水起浮，就像此刻他的心情一樣，起伏不定。
　　此刻坐在堤岸旁的兩人正想著相同的心事……………。
　　她急著開口打破兩人間的沈默：「你的新秘書如何？長得漂亮嗎？」才一出口，她就後悔怎麼問個這麼蠢的問題！他老實的回答：「長得很像妳，只不過是以前的妳！」
　　她聽到第一句時心裡緊張了一下，接下來的那一句讓她心裡鬆了一口氣。
　　他也言不由衷的問她：「大美女，怎樣有沒有找到中意的對象？改天喜帖別忘了發我一份，我一定包個大大的紅包！」
　　她說：「還沒有！如果有，一定會放帖子給你的。」俊宇心裡也覺得鬆了一口氣，兩人似乎都言不及意，說著一些不相關的話題。
　　俊宇想把氣氛改變一下，隨便扯些有的沒的：「剛才我一到家樓下時，聽到好像有個怪人在大叫什麼「討厭耶誕節、恨死耶誕節什麼的！」妳有沒有聽到？」
　　韻嬅說：「你聽到的那個怪人其實就是我！」
　　俊宇訝異的問她：「怎麼了？耶誕節有什麼不好的？」面對他的質問，她有點說不出口。
　　他問她：「怎麼了，還把我當外人，還是妳不想說？」她急忙的說：「不是這樣！」
　　接著她裝得很平靜的說：「因為我高中時就是在耶誕節前被強暴的，所以每年快到耶誕節時，我就會想到過去不愉快的回憶，So這就是我為什麼討厭耶誕節的原因。」
　　她說完後勉強擠出一個微笑，就起了身走逃開這不愉快的氣氛。
　　俊宇也懊惱自己提這個什麼爛話題，害她又勾起痛苦的回憶，趕緊跟了上去
　　她無心的走著，不小心腳去踩到水溝蓋扭了一下差點跌倒，俊宇趕緊伸手扶了她一把：「小心！」
　　剛好順勢握住她冰冷的手，一陣電流流過韻嬅的心中，感覺他的大手很溫暖，給她些許安全感，她捨不得掙開他的手及這意外的浪漫，就這樣讓他牽著手走在氣氛柔美的夜燈步道上。
　　俊宇說：「對不起！剛才我不是故意要提起妳的傷心事。」她淡淡的說：「沒關係，我沒放在心上。」
　　韻嬅突然問他：「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惑我很久，我可不可以問你？」他說：「什麼問題？妳說。」
　　韻嬅開門見山的問他：「男人是不是很在意，交往、結婚的對象是不是處女？」
　　他提出他的看法說：「嗯，應該不會吧！並不是每個男人都在意的，其實是不是處女並不代表些什麼，兩人真心相愛才是最重要的！」
　　她又問他：「那照你這樣說，如果有天，相處很久的女朋友跟你說，她的第一次已經給了別的男人，你會在意嗎？你敢發誓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，一樣的愛她嗎？心裡沒有任何的芥蒂嗎？」
　　他想了一下說：「我嘛！這…這…這一時之間很難回答，應該不會有這種事吧！」
　　她有點嘲諷的說：「原來男人對事情的看法有兩套標準，當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，就會勸人要想開點、看開點，一旦事情是發生在自己身上，反而自己是最想不開、看不開的人，不是嗎？」
　　俊宇就像是被打了個耳光一樣的難堪，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，
　　她說：「謝謝，我想我知道答案了！」她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，有點像是在嘲諷自己似的，心裡想：「是啊！忘了自己早已是失去愛人及被愛的資格了，有那個男人會真心去愛一個被人強暴過、蹂躝過的女人呢？當男人知道她不堪的過去後，一定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，就像她大學時的男友一樣！」從她深邃的笑容中，俊宇讀不出她心裡正在想些什麼？
　　他好奇的開口問她：「那妳的答案是什麼？」她只是搖搖頭笑而不答。
　　夜深了，霧也大了，遠處捷運車站的燈火也朦朧起來，此刻她的眼裡也矇上一層薄霧………。
　　在露天的咖啡座兩人各點了杯咖啡，微風徐徐的夜色下，面對面無言的坐著，俊宇心裡想著調到南部工作的這陣子，白天他將自己全心投入工作中，但每到深夜總會突然的想起她，
　　不知她日子過的好不好？有沒有善待自己好好的吃飯？胃痛有沒有再發作？
　　當初覺得她完全沒有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該有的一切，所以他單純的想改變她，讓她找回她原有的自信、美麗、樂觀，看她開始自然的和其它男人一起出去，他應該對她的改變感到高興，他應該是樂於見到她這樣的才對，可是自己的心裡為什麼會有一股說不上來「酸酸的感覺」？
　　他也在心裡不停的問自己：「為什麼？為什麼？」
　　他覺得很喜歡和她一起工作的氣氛，喜歡吃她親手為他作的早餐，喜歡她不經意在他面前露出的笑容，喜歡上她在他面前真實表現出她內心的脆弱，喜歡她對他的依賴，喜歡上她所有的改變…………。
　　驚訝自己對於她竟有這麼多的喜歡！他有股衝動想呵護她一生，或許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她了。
　　俊宇說：「有件事我放在心底很久了想對妳說。」她靜靜的問：「什麼事？」
　　他情不自禁的握了她的手，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：「我覺得我好像愛上妳了！」想試探她的反應。
　　韻嬅掙脫了他的手，對他說：「你對我的好我很感謝，但我自認配不上你，所以你的心意我心領了！」
　　她說：「我早就被摒棄在愛情的門外了，幸福對我來說已經是太遙遠了。」
　　俊宇接著很認真誠懇的說：「妳可不可以不要再逃避、抗拒了？我知道妳很害怕再受到傷害，我也知道過去妳所聽到的諾言讓妳很難再次相信愛情，可是妳知道這樣對我是如何的不公平！我想讓妳明白妳對我的重要性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讓我想真正動心，去愛她、呵護她一生的女人，我不想眼睜睜的看妳從我身旁溜走的，如果妳暫時還不能接受的話，我想我會耐心等下去的！」
　　韻嬅心裡不可否認的對他的告白很感動，但還沒到可以讓她完全放開心裡的矜持和防衛。
　　她說：「你看清楚，我是固執、倔強到無可救藥的女人！」
　　他說：「我倒是覺得越是固執、倔強的女人越是專情。」
　　她說：「我很敏感又欠缺安全感！」
　　他說：「敏感的人對感情比較細心，我有自信能帶給妳安全感！」
　　她急忙又找了幾個牽強的理由說：「嗯…嗯…我身材不好你不會有興趣的，男人不是很在乎他是不是女生的第一個男人，難道你不會嗎？你跟其它男人一樣對我只是抱著好奇、玩玩的心態而已。」
　　俊宇冷靜的說：
　　第一、 在去年尾牙妳喝醉的那晚，我「不小心」看遍妳的全身了，其實妳的身材我覺得蠻勻稱的，而且算相當不錯，相反的我還蠻有興趣的，所以妳的第一個理由不成立。
　　第二、 對於妳之前問我的問題，我現在給妳我的答案：「我愛的是妳的人、妳的心，我又不是要和妳的那層薄膜相處一輩子，就算我不是妳的第一個男人又怎樣，我只知道妳不是個隨便的女人，這才是我真正在乎的！所以妳的第二個理由，也不成立了。
　　第三、 我確定現在對妳是認真的，我沒有絲毫要玩弄妳感情的念頭，所以第三個理由更不成立。
　　面對他的真情及犀利的口才，她實在快找不出理由來拒絕他了！
　　她急忙下意識的說：「難道你已經忘記我是被人強暴過的殘花敗柳了嗎？你不怕那天和我出去被認識我的人指指點點嗎？難道你不怕被人說，用別人用過的二手貨、當烏龜戴綠帽嗎？」
　　俊宇生氣的說：「我不許妳這樣污辱妳自己，如果連妳自己都還存在著這種想法，妳要如何讓別人不用這種想法來看待妳？還有告訴你，我不在乎！因為我既然愛上妳，就是要愛妳所有的全部！」
　　對於她這種近乎自甘墮落的想法，讓他生氣到幾乎說不出話。
　　送她到家後，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精美的小禮盒放在她手心上，跟她說：「抱歉！前陣子太忙了，沒注意到妳的生日過了，祝妳生日快樂！好好照顧自己。」臉上有點受傷的表情就開車離去了，
　　其實拿自己不堪的往事來傷害他、拒絕他，對她來說心裡一點也不好受，就像在自己的傷口上抹鹽一樣。
　　她打開了俊宇送給她的生日禮物，當打開禮物的一瞬間，眼淚也溶化她僅有的矜持和防衛了。
　　她覺得他是認真的，心裡就算這次最後會弄得遍體鱗傷，她也願意再嘗試一次，試著愛上他。
　　她擦了擦眼淚，急忙的撥了手機給俊宇，但他似乎還在氣頭上故意不接手機，她只好在他的手機上留言，她靜靜的在他手機裡，留下她當著他的面所不敢說出的真心話：
　　「我知道你還在生氣，剛才我不是真的想要刺傷你，我只是遇到不確定的事就會很自然的想保護自己。
有時候和你相處在一起的時候，我似乎在你眼中看到熱情，那對不完美的我來說已經是很滿足了！
　　雖然我心裡曾貪心的期盼著有一天你會告訴我那是「愛」！
　　只是當你真的告訴我那是愛的一瞬間，我卻開始害怕那樣的熱情，倒底是像星星般永恆的光亮？還是像仙女棒一閃而逝的燦爛？
　　就像你所說的，在我堅強外表下的確是一顆脆弱敏感的心。
　　因為我無法承受再一次的背叛、傷害，我害怕你對我是一時的衝動、只想滿足你心底的征服慾。
　　我想要的是永遠，如果你想清楚後，真的能不在乎我醜陋的過去，確定對我是真心的，那麼請你…….愛我吧！」
　　她懷著患得患失的心情，靜靜等待著他的答案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，
　　心想著：「是啊！我太天真了，又隨便的相信了男人，男人……」臉上一抹冰冷受傷的表情，就在她失望要放棄的那時，樓下一陣尖銳的煞車聲燃起她的希望，當俊宇一臉喘噓噓真的站在她的面前，她訝異、感動到嘴裡說不出話！
　　直到她被緊緊的擁進溫暖寬大的懷裡，愛憐的眼光，熱烈的親吻，她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！
　　俊宇說：「送妳這支銀色的手錶是希望妳往後的日子，就像這支手錶一樣美麗、璀璨，更希望我的愛能讓妳有勇氣，去面對以前總總的不愉快重新站起來，他拿掉她左手上陪伴她許久的電子錶，幫她把這支手錶戴上她的右上：「妳真傻！不相信我對妳是真心的，害我差點出車禍！」